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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我从小就面对了天下第一作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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熟悉我的朋友们都知道,我个人比较反感言行夸张、举止矫揉造,也就是「作」的人,究其本质,是我非常厌恶那些「知行不合一」且因此影响到我的人。说实话,我也很擅长对付这类人。如果探究根本,为什么我虽然心里排斥他们,但表面上却能从容应对,答案或许源于我的成长经历,因为从小到大,我都需要面对我的母亲,她才是这个领域里头号的「集大成者」。

👑 不容置疑的家庭权威

我的母亲是一家之主,从小她便是这么向我灌输的。这或许是受到了我姥爷的影响,她很崇拜我姥爷,即便我姥爷从小就打骂她,她依然崇拜。因此,她也学会了姥爷那套封建大家长式的教育方式。在这个家里,所有人都必须听她的话,但凡有半点不如意,便可能招来严厉的管教。

在这种环境下,我从小就习惯了被动地听从。随着年岁渐长,自我意识开始觉醒,我认识到不能再这样无条件地顺从下去。但几年前她脑梗之后,身体状况大不如前,我便只能选择成为一名「演员」,在她面前扮演一个听话的好孩子,事事让她顺心满意。坦白说,我很庆幸自己选择了远离她所在的城市生活,否则,我恐怕早已在那种环境下窒息了。

🎭 那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

用世俗点的话来说,我母亲的许多行为显得有些「假惺惺」。当然,我毫不怀疑她对我的爱是真实的,但她那种试图将自己的思想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欲望,也同样真实。

比如,当她想让我帮忙做某件事时,言辞会变得异常客气。微信消息里总是充满了类似「儿子,打扰你休息了」、「儿子,我知道你工作很忙」、「你不用急着回复我」、「你在工作,不用回复我」、「等到你休假的时候再做我的事情」这样的话。我身边的朋友每次看到都说,你妈妈怎么跟你这么客气。我通常只会冷笑一下,回应说,你们是不知道这些台词背后的真正含义。

假如我一小时没有回复她的消息,她就会立刻忘记自己说过的「你在工作不用回复我」,转而直接质问:「你没看到妈妈给你发的消息吗?」接着便会开启道德绑架模式,说我不回复她就会胡思乱想,担心我的安危,追问我何时才能懂事一点,不让她操心。

这恰恰触及了我最讨厌的那类行为:知行不一。你说一套,做的却是另一套,你嘴上表达的和内心真实的想法完全不一致,这让身边的人很难与你配合。

就拿最近的一件事来说。我们家的厕所有近 10 年没有装修了,她觉得瓷砖需要重新贴。于是她自己在视频号上看了大量旧房改造的内容,然后转发给我,让我去调研,并列出了一堆问题。我在第一时间就完成了调研,并在九月上旬打电话向她汇报。当时她说时间还长,准备国庆节之后再落实,意思是事情不着急,可以慢慢来。

一周后,她又打来电话,让我必须在 9 月 30 日之前把最终的调研结果发给她。我问她怎么了,她还是说没什么,不着急,就是想国庆节之后再弄,但又觉得我平时太忙,所以不着急,只要 9 月 30 日之前给结果就行。

看到了吗?就是这么矛盾、纠结、拧巴。如果真的觉得我忙,并且打算国庆节之后再落实这件事,那么是不是应该让我利用十一假期的时间多做些调研?而不是在我早已给出初步结果后,每周打电话来催促。这种催促还不是直接的,而是包裹在「咱们不着急,我知道你忙,你不用急」的客套话里。

你以为这就结束了?今天早上,她因为别的事情对我爸发火,却把这件事也带了出来,抱怨说:「你儿子也是墨迹,我让他 9 月 30 日之前给我结果,他就非要拖到 9 月 30 日,也不知道提前给我。」我爸把这句话转述给我,我气得直接把整理好的结果甩给了他。

🎬 想象中的「迫害」与自导的戏剧

我母亲的另一个特点,就是总有一些「被迫害妄想」,内心戏非常多。这个毛病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存在。她非常害怕别人知道我们家过得好,或者用的东西好。

首先,我甚至都不觉得她用的东西有多好。比如我们家的电视,虽然品质不差,但也只是青岛本地品牌海信,绝非那种动辄数万元的 SONY 或三星旗舰,但也谈不上寒碜。可她每次购买这类大件,都要主动找我,告诉我具体的价格,然后最后必定要叮嘱一句:「千万别和别人说这个多少钱,别人问你就说你不知道,别让人家知道咱们用的东西这么好。」

对于这种行为,我有几点不解:第一,我从小就对家电的价格毫无兴趣;第二,我虽然算是个 3C 爱好者,但也只关心自己的设备,父母的东西只要他们用得开心就好;第三,我从未主动询问过价格,都是她自愿告诉我,说完还要摆出一副「你知道了秘密,但绝不能外传」的姿态;第四,我实在不相信会有什么人没事跑到她家里,指着电视问价格。

这是一个很小但却在我生命中发生过无数次的例子。诸如此类她自己「导演」和「编剧」的事情不胜枚举。最严重的一次,是在我奶奶去世后,我父亲不知何故性情大变,甚至一度想要与我断绝父子关系。当时,我母亲完全被自己的焦躁不安所支配,编排并导演了一出又一出大戏,强迫我参与其中,其目的仅仅是为了取悦我爸,缓和我们父子间的关系。

实际上,她所有的「努力」都起到了反效果。更何况,当时的我正身患抑郁症,同时在职场上也备受打击。对于我的困境,她一概不闻不问,满心只想着如何让自己心安,如何让她老公和儿子的关系缓和下来。事实上,若不是第二年我爸病危住院,全程由我悉心照料,他那个莫名其妙的心结根本不可能解开。在这整个过程中,我母亲没有起到任何正向作用,反而让我倍感心寒,让我觉得过去 30 多年里,我作为一个孝顺儿子在她和我爸面前竟一文不值。


总而言之,我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位充满矛盾的女性。她爱我,但也用她的方式牢牢控制着家庭;她希望我好,却又常常沉浸在自己编写的剧本里,要求身边的人配合演出。常年的经历让我学会了如何在这种环境中「表演」,这种表演并非出于认同,而是一种后天习得的生存策略。有的人会说为什么不和母亲促膝长谈,或者不惯着她毛病和她摊牌。如果她现在是一个精神和身体健康的人,我应该会这么做,但是她有心脏病和脑梗后遗症,而且有又是非常易怒的脾气,所谓摊牌的成本非常大,我并不想为这些不良后果买单。与其这样,或许,保持物理上的距离,是我能为自己保留一片精神空间唯一的途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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